他本意是想让江鹭放弃这个荒唐的想法,但是江鹭低头思量片刻后,说:“你只管好好读书。其他的,我来想办法。”
江鹭目光清明,实在干净:“段三哥,我一定会让你进枢密院。”
段枫一口血堵在喉咙眼,只好一言不发,拖着残驱,回屋继续攻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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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月初,借着“二月节”的名号,太子在禁苑办宴庆节,邀君臣同乐。
禁苑当日,楼台悉以通草罗帛雕饰,宫人以百草斗戏。臣子与贵女入园,举目皆是杏花如绣,春容满野。
太子与姜循携手,招待诸位客人。
江鹭亦在进园的宾客间。
他听到身边的年轻臣子三言两语:“前几日听了些传言,说殿下与姜娘子不和。如今看来,尽是谣言啊。今日见殿下和姜娘子同行,郎才女貌,不外如是。”
另一臣子颔首:“是。我前两日也听家中妹妹说,太子专宠一个歌女……那不是滑天下之大稽?这世间,只有姜娘子这般女子,馥郁雍容,才堪未来的国母。”
江鹭抬眸,看向暮逊与姜循。
太子着冠服黄,姜循大袖晕裙。美人妆花钿,肤色白皙红润不见前几日的苍白,说话时发间灯球小晃,流光溢彩。
……确实郎才女貌。
江鹭心间有异,回头看向说话的臣子。
那年轻臣子对上江鹭目光,反应过来这位是近来势盛的南康小世子,受宠若惊来见礼:“世子初来乍到,以前没来过这禁苑,不如让小臣介绍一番?”
江鹭垂眸温声:“多谢。”
臣子见他脾气甚好,心中一顿,不禁做起了攀上南康王府、从此飞黄腾达的美梦。
江鹭一时间被三四个臣子包围住,不禁怔一怔,无意识地朝后躲了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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廊庑下日光渐躲入云后,姜循唇角轻轻翘一下。
一旁的太子看到她笑,以为她今日心情好,不觉跟着笑:“循循不怪我便好。”
他指的是他之前当众维护阿娅、落了姜循面子一事。
姜循睫毛一颤。
她不动声色地将目光从江鹭身上收回,回到太子身上:“我怎会怪殿下?殿下赤诚之心,是我之福。也是我不懂事,害殿下威望受损,被陛下与那些老臣敲打为难。”
闻言,暮逊面容微僵,却强笑,且与她深情。
毕竟他知道姜循虽帮他,却一点亏不肯吃。他既然要用她的“肆无忌惮”,便得强忍她的脾气。
姜循与暮逊的试探、应付、你来我往的交锋,早已不是一两日的事。
满园不是莺莺燕燕的争斗,便是臣子间的尔虞我诈。相比之下,一圈衣紫衣绿的年龄不一的男子中,只着珠白襕衫的江鹭,静立人后,有种鹤立鸡群的皎皎高贵美。
可小世子不觉得自己高贵,小世子非要下凡来。此时,江鹭不太习惯人多,却不得不应付众人。他一本正经,却随着周围人多,耳尖无端泛红。
好看又好玩。
姜循又瞥了两眼。
玲珑在旁干咳,姜循乜她一眼:“口干了?”
太子的目光跟着望过来。
玲珑干笑,正要找借口回话,却目光一凝,看到一个异域妆容的侍女奔到暮逊另一边,和暮逊耳语两句话。
暮逊听完后,扭头看向姜循,斟酌道:“循循……”
姜循眼波微转:“小黄鹂有事找你,我懂。殿下自管去吧,这里有我在。”
暮逊纵是皮厚,此时在美人戏谑了然的眼神下,也几多窘然。
暮逊气弱:“不是阿娅……是些应酬。循循稍待片刻即可,今日,我总不会抛下循循顾他人的。”
姜循挑眉。
她半开玩笑:“那我等殿下一会儿回来,与我手谈两局?”
美人冰如霜的眉眼中染一抹俏皮的笑,颇让暮逊受用。
暮逊轻轻捏一下她的手,低笑戏谑两句,才跟着异族侍女转身离开。
姜循的目光飘移开,发现臣子所在的宴席边,江鹭失去了踪迹。
太子走后,玲珑时时观察娘子,此时她跟在姜循身后支吾:“娘子……”
“等等,”姜循语气微异,“她怎么来了?”
玲珑顺着姜循的目光看到来人,心里一咯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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姜循看到的,是一位温婉如画的白衫罗裙美人。
一池碧湖边,美人搭着半臂,身段窈窕风流,发髻斜挽,跟在一位同样清丽、妆容却精致许多的少女身后。
周遭宫人遇到少女,纷纷行礼。
少女点梅妆,戴珠冠,系郁金长裙。在宫人的簇拥下,她黑眸四顾,好奇地打量四周。
那少女,是如今宫中唯一未曾出嫁的公主,长乐公主。
而与她携手游园的芬芳美人,则是……杜嫣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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姜循盯着杜嫣容,凉凉道:“她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