千岛城里,最近事情极多,但若说最惹人惊怒的,便是刑雍的死。
坐在主位上,刑复抬起有些浑浊的眼睛,看着周围另外四个坐着的人。如这四人,都是诸如宗主这般的人物。特别是那位藏日岛的老海巫,在大岛上的威势,更是如日中天。
“我胞弟死了。”刑复语气悲痛,“若无猜错,当是那位从藏日岛出来的年轻人,还带着一个力士。”
海巫垂头,“那力士叫班象,原先也只不过是个纤夫,不过力气大了些,也不知怎的,忽然就这么厉害了。我用了古神的卜算法,才查出岛上的内应,可惜那内应到死都不开口。”
“后来呢。”
“我让人扒了那内应的皮子,吊在船桅上活活晒死了。”
席间,其他四个宗主都脸色解恨。
“还有一事,那位曜日神君也上了岛,听说得了不少散修追随。”
“该死。”刑复老态龙钟的脸,露出暴怒之色,“一个叫宁景的,一个什么曜日神君,这两日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?莫非说,都是天上掉下来的不成?”
“刑盟主,先前不是封了岛么……”
刑复脸色犹豫,“曜日神君只说路过,不好闹得太死,我便叫人让路了。”
余下四人脸色复杂。
“先说正事。”刑复缓了缓脸色,脸庞变得越发古怪,“鄙派的玄龟甲,前几日丢失了……”
“什么!”
只听到这一句,其余四个宗主都惊得起身。他们五派能坐镇蚀骨海一带,便是靠这五枚玄龟甲。
“诸位也知,先前舍弟入了金丹境,但气机紊乱,脾气易怒暴躁,不得已,我便将玄龟甲先给他用着,助其稳住修为。”
“刑盟主,你倒是个好兄长。但现在事情闹大了,我等该如何!那古阵……说不得被人发现了。”
“定然是那个叫宁景的!”
“我的好盟主啊,那宁景可曾抓到了?”
刑复还是摇头。
余下四个宗主急火攻心,纷纷躁动起来。
刑复低喝了句,不多时,四个宗主才冷着脸安静下来。
“当务之急,便是想办法,不惜一切代价,抓到那个叫宁景的!”
“那曜日神君呢?”
“先由着他,他若是惹了我等五人,大不了和他拼一场!”
刑复说完,几个宗主的脸色,也纷纷变得凶戾起来。
……
孤零零的一艘黑船。
“宁大兄,怎的有些不对。”正摇着船的班象,瓮声瓮气地开口。
实则不用他说,在船头的宁景已经发现了问题。即便黑船不沉,但极易招惹各种海里的东西,譬如鱼群,譬如各种小海兽。
越近深海,这种情况便越发明显。
“该死。”宁景低声骂了一句。他突然怀念起少宗主来,性子说一不二,答应的事情便会做到最好。
“宁大兄放心,不过是速度慢了一些,嘿嘿,说不得还能捞小鱼。”
说者无心,听者有意。
宁景心底蓦然一惊,他很清楚,此时若是船速慢了,将意味着什么。他急急转头,看去了千岛城海岸的方向。
踏。
一个气质不凡的修士,梳着道髻,披着宽袍,背负一柄古朴的长剑。昂起一张显得仁义且正气的脸庞,正微笑着环顾四周。
他叫李正,正义的正。
当然,也可以称呼他为“曜日神君”。
久在野修圈子,他深知这些个没有资源的家伙们,为了修炼的执念,甚至会比宗门的人更加疯狂。
先前在昭国的时候,便是靠着这类人的贪欲,他才走到了今天。
“神君,我听说千岛城里,有一种仙穹上的仙草,才使得那些宗门狗儿修炼神速,不若如此,神君带我们攻山,抢了这等好地方!”
没有宗门门规的约束,十个野修里,至少有过半的人,都做过诸如杀人夺宝这类恶事。
李正暗骂了句,但还是稳住笑容,分析了一番道理,才将这帮子野修的杀意压了下去。
他要做的事情,可还没开始呢。
“神君,外头有人来寻。”正这时,一个修士跃回来禀报。
“什么人?”
“是千岛城的一个黑市老婆子。”
“不见。”李正皱眉。自入千岛城以来,不知多少的炼气小徒,都眼巴巴地盼着见他一面。